Sunday, October 26, 2008

魔幻廚房



今天因為Playback Theater的關係﹐想起一件陳年舊事﹐仍然覺得像魔幻童話。
事發在久遠的大學時代﹐考試期間我不時會在UC宿舍租一間客房﹐好專心啃書。我的房間跟廚房很近﹐有時唸書唸得累了﹐便跑到那裡的汽水機﹐買一罐來醒醒神。
一天我手裡拿著exact change﹐高高興興地站在機前把一枚一枚硬幣投進去。焉知投到最後一枚時﹐睛天霹靂地發現我竟然還欠十仙! O_o
恨錯難返﹐我在汽水機前整整站了5秒鐘﹐懊惱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時一起在廚房的還有一個男生﹐正在等微波爐裡的食物。我有點心虛﹐回頭看看他﹐他也看看我。
沒有辦法﹐只好咚咚咚地跑回房間取那該死的十仙。
當我跑回廚房﹐站到機前正準備把錢放進去時﹐看到汽水機Ready to select的燈﹐竟然已經亮了 。
我往兩旁古老幽暗的走廊左看看﹐右看看﹐微波爐已經空了﹐人也不知所蹤了。
我手裡拿著那十仙硬幣﹐按了一罐可樂出來﹐感覺微妙難言。
好像遇上天使了。

Wednesday, October 8, 2008

留白



空氣灌滿了濃濃甜甜咖啡味
書一頁一頁的揭
對話一句一句的往來
戰爭笑語世情黑幕俏皮話瀉滿了一地
捧著書﹐
專注地看字和字之間的空白
側著耳﹐ 細聽音和音之間的甯靜。
你儂我儂﹐書濃話濃
喝一口 濃稠密膩
我忍不住閉起了眼睛 伸手輕輕掩住耳朵。
朋友笑問﹕在看什麼? 在聽什麼?
但笑不語--- 沒什麼﹐只是在為自己留一點白
待人散後﹐收拾得一天心情如水澈 。

***豐子愷先生的圖﹐悠然恬致。在此謝過 。

Saturday, October 4, 2008

Start with Hatred. Proceed with Love.



鼓足了勇氣舉手﹐在
班上眾目睽睽下讀出自己為日本寫的哀歌禱文
深呼吸了一口氣﹐朗聲唸了半句﹐豈料﹐語音未落 ﹐竟然咽哽起來。
一下子淚盈於睫 ﹐拼了命忍住還是落淚了。
寫功課時心情激動 ﹐只是沒有想過當無聲化作有聲時﹐是如此身不由己。

教會一直教我們的禱告都陽光明媚﹐幾乎容不下一絲陰霾 ﹕不要怕﹐不要哭﹐不要怨﹐只要信。
可知, 耶利米曾苦澀地質問神﹕怎麼殺人放火的就金腰帶了? *
詩人曾哭叫﹕耶和華﹐求祢記念這亡國的血海深仇!*
哈巴谷怨憤地指著祂的臉(幾乎沒有大罵 )﹕祢對無辜見死不救!*
禱告裡許多感嘆號﹑怨氣﹑憤怒和眼淚(說不定﹐還有手指 =P)﹐許多許多 ﹐在教會﹐我不曾風聞﹐也不曾看見 。 舊約裡面的人對神如此膽生毛 ﹐不是因他們是先知﹐恃寵生驕﹐而是因著一份真性情和深知祂心的親密 。 Eugene Peterson說 ﹐正如傷害教我們跪倒在祂面前呼救﹐憎恨讓我們站起來為公義禱求 。
“This hate arises in a context of holiness: meditating on the holy word of God, expecting the holy messiah of God. Immersed by prayer in this holiness, we see clearly what we never saw before, the utter and terrible sacrilege of enemies who violate a good creation, who brutalize women and men who are made, every one of them in the image of God."
我舉起手說﹐Amen.
Start with hatred, proceed with Love. It must.

眼淚不斷﹐也許正是因為深愛祂我們才被捲進祂的傷痛裡面﹐而我們就是在禱告中越愛越深﹐越愛越痛。和友人 說起﹐她說﹐也罷﹐痛就痛死好了。

p.s. 附上日本Lament Prayer﹐若願意﹐請為這國家多多懇求。

How long shall we cry out to You O Lord, before You will incline your ears to our groaning?

The blood and tears of the ancient saints from the soaked soil in Japan has been calling for Your mercy for so long, will you not remember their loyalty and petitions?

The people of island are worshipping lifeless stone and woods,

lust filled their body and eyes,

slaying their own kind with cruel swords of word and action.

Return us to the soil then, for you have abandoned us, your own children!

Save us from our sinful brutality and evil ways, O Lord, lest we may be counted as resembling minimally Your own image.

*耶利米12﹕1-4
*詩篇 137
*哈巴谷書 1﹕ 1-4

Further Readings:

Image of Answering God
Eugene Peterson: Answering God

Image of THEY CRIED TO THE LORD
Patrick Miller: They Cried to the Lord.

Samuel Balentine: Prayer in the Hebrew Bible
(這本書...除了Preface有關作者的寫書因由和舊約禱告structure有看頭外﹐其實真係悶到痺。如你非看不可﹐我倒也不阻止﹐反正會很好瞓。)

Saturday, September 13, 2008

這雙手太小

除了神學生外﹐我還是一個放射治療師。

在他們人生其中一個最困難黑暗的時候﹐能夠帶著祢給我的笑容陪他們走這一小段路﹐是我的福氣。

很愛他們﹐因為他們全都是那麼被祢愛著﹐祢又總愛混在他們中間﹐叫我常常冷不防遇見祢﹐更被祝福的﹐不知道是他們還是我。


雖然工作環境算不上最好﹐但單純地相信﹐不論外在水平如何﹐這個小小的我只要盡心愛護病人就夠了。


但那個散漫的制度和工作文化就像潛伏在暗黑森林的妖怪﹐伺機要吞吃我趕著那群漫爛無知羊兒。他們是這樣全心全意地相信著我們﹐我一直步步驚心﹐抓著那根瘦小的樹枝﹐拼命地守護他們。

有時候我也會犯錯﹐有時我會趕得及到前頭打掉妖怪的爪子。

但昨天﹐突然驚覺在我不察覺時﹐妖怪狠狠地咬了我的羊一口。


我看著自己的一雙手﹐在白色巨塔內﹐這雙手太小了﹐單我一個人根本無法確保他們的安危。

在這個陰天下著微雨的下午﹐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哭了好久。


無國界醫生前主席James Orbinski在他的書An imperfect offering 和紀錄片Triage中﹐深恨痛絕那些逼得成千上萬民眾陷入飢荒﹑戰亂﹑痛失親人的國家決策和制度﹐又叫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殘忍地把人命分作treat immediately, treat in 24 hours, irretrievable. *

他認為不但需要站在前線救治﹐改變決策和制度才是根治的施藥。


回到一流醫院工作的念頭﹐在那天第一次冒起。

我痛恨那個沒有盡責保障病人的制度 ﹐究竟要怎樣的醫療事故﹐才會令他們願意正視這個部門應有的嚴謹?


Orbinski說﹕ 一次在盧旺達內戰﹐遍地飢荒疫症﹐Baidoa 全區只有3個醫生﹐無國界醫生的feeding centers十分吃重﹐連Orbinski也染上疫病。他給送到奈羅比的醫院治理﹐康復後MSF給他一張回加拿大的機票。他望著鏡內的自己﹐他明白了一件事﹕I could not live with who I would be if I did not go back (to Baidoa).


一走了之﹐抑或繼續站在破口守望 ?

是前進﹐是撤退? 祢說﹐我要怎樣才不會以後的日子無法面對自己?


Orbinski說﹕ As difficult as it may be, the struggle matters. And it can achieve something."


在等候之時﹐我情願作那不完美的祭在祢面前﹐守候。


*Triage is the process of sorting injured patients on the basis of the actual or perceived degree of injury and assigning them to the most effective and efficient regional care resources, in order to insure optimal care and the best chance of survival

Tuesday, July 1, 2008

直到永恆。


妳選擇了在一個風和日麗﹐清朗明媚的一天起行。

到了重遇那天﹐也許我會認不得妳﹕
在那張年輕美麗的臉上﹐只有那靦腆溫柔的微笑似曾相識。
那時候妳一定要叫我﹐讓我拖著妳的手﹐我們再一起喝玫瑰紅茶﹐再一起晾衣服....

婆婆﹐妳一路好走。

愛妳的音音敬上

Sunday, June 15, 2008

袁文婷

袁文婷﹐來自於汶川什邡市師古鎮民主中心小學的一位一年級班主任。她很年青﹐平時說話不多。她小時候就沒了爸爸﹐一直和媽媽相依為命。

512日的下午﹐袁文婷如常地在班房裡檢查孩子的作業。當地開始搖晃時﹐孩子們都嚇得只懂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這時﹐袁文婷抱起一個孩子就跑出教室。她一次又一次衝進教室﹐抱起一個又一個的孩子往外跑。

一個﹑兩個﹑三個﹐十多個學生被她救到安全的地方。當袁文婷在門口放下吳佳輝後﹐便轉身回去救其他學生。就在那時﹐大樓的天花就倒塌下來了。

512日晚上,搜救人員終於發現了袁文婷───一塊厚厚的水泥板,壓在她的身上。在她冰冷的身軀下﹐還有她的學生。

她曾經同朋友說過﹕「每一個學生都是我的孩子,他們都才六七歲,好像一張白紙,他們的未來都在我的手中。我﹐是他們的啟蒙教師。」

袁文婷﹐四川人。青春定格了在25歲。

**後記﹕ 這是在網上廣流的無數英雄故事之一﹐是為Across U-hub 有感而慟 Lament音樂會而compose的。
是夜﹐我在台上為她細說那麼濃縮得有點失禮的生平故事。
是夜﹐我發現了文靜的字轟天嘹亮的一面﹐被
vocalized的文字震憾了。
這是後話。

近來太忙﹐後話太多了﹐還請見諒。

Sunday, April 27, 2008

造夢的蛙

多倫多Hot Docs film fest進行得如火如荼﹐那可恨的公車局一聲罷工關門落閘﹐竟然拍拍屁股說不幹便不幹。我上學上班也素來不駕車到市中心﹐罷工竟造就了我第一次的鬧市征途。


看了3齣伊朗docs, 其中無心插柳的Cynosis 和It's Always too Late for Freedom同樣精彩。
Rokhsareh Ghaemmaghami鏡頭下的Cynosis﹐訴說一個伊朗街頭畫家Jamshid Aminfar虛渺的愛情故事。Jamshid出生時不順以至短暫缺氧﹐令他智力上有缺陷。他情感豐富熱愛畫畫﹐但娶了一個現實的老婆﹔被迫幹了20年糊口的雜工﹐只得偷偷瞞著她﹐到街頭撿木板廢鐵來填滿顏料色彩感情﹐一幅畫只賣一兩個盧比。
Jamshid街頭作畫﹐景況比國際大師在香港中環被趕還要不堪﹕警察不只趕完又趕﹐惡言恐嚇之餘﹐還粗暴的踢落得一地是畫。即席揮毫的行人道對面一所大學﹐有天子門生不屑目不識丁的人竟敢畫畫﹐還大刺刺地班門弄斧﹐有的欽佩他勇氣可加﹐敢於冷對社會指控聲。Jamshid在一片爭吵和暴力下﹐只是苦悶無奈不語地繼續一筆一筆畫下去﹐一筆一筆地繼續等待明白他的人出現。
直到一天﹐一個法國年輕女孩讀懂了畫﹐他快樂得飛上了天﹐開始幻想他和她的未來。但﹐胖胖矮矮的潦倒中年畫家和纖細秀氣的法國少女﹐猶如無法變身的青蛙和公主的倒影一樣﹐都說不起一個童話。最後﹐剩下他孤單憂傷地繼續一筆一筆地造夢...

導演利用了大量Jamshid的畫﹐化成簡單的動畫來表達他內裡生動豐盛的感情。乍看有點唐突﹐但越看下去越發覺得﹐和凝結在畫板上的圖像一樣﹐木訥的他不善辭令﹐只得由他的畫活過來為他細說心事﹐方叫世人聽得清楚他的聲音。

Jamshid在街頭隨便撿起雜物便手起筆落﹐很有點已經駕崩的九龍皇帝的風範。不過他活得很不快樂﹐只因他比我們的陛下清醒﹐無法遊戲人間。最深刻的是其中一段動畫﹐畫面一分為三﹐黑白﹑彩色和夾在中間的無色。Jamshid的老婆不許他到色彩裡去﹐不斷把拖他往住滿了獠牙怪物的黑暗裡去﹔而他則在無色地帶趁老婆不覺﹐在她的眼睛上畫上另一雙眼睛﹐然後悄悄拖著她走進彩色世界。但蔽目的眼睛總會掉落﹐變成怪物怒吼的老婆又再把他拖回黑暗裡。這畫完又畫﹐瞞了又瞞的痛苦過程不斷輪迴﹐他一臉淒涼惶恐。看到這裡﹐不禁為他落淚。他不過是想畫畫而已!

看著他默默不懈地一直畫﹐想起一個瘦小的綠色身影。


一首Rainbow Connection曾經在70年代雄倨流行榜7個星期﹐數不清的名歌手不知翻唱過多少次﹐青蛙卡米的原唱版本最平實無華﹐卻是誰也唱不出來的動人。
那把微小呼喚你的聲音﹐你聽到了嗎?
不知多少人曾經聽見了﹐但給拉進獠牙世界後﹐便再沒有勇氣走出來﹐只在夢迴時深深太息。
我想Jamshid是聽見了﹐所以不顧一切。
尋夢是天真﹐是蠢﹐還是勇敢﹐人間總是眾說紛云。
只有清帳回首那天﹐才算得清楚。
到了那天﹐他的笑容該比太陽花還要燦爛。

The Rainbow Connection - Kermit the Frog
(Click Kermit's picture to listen)

Why are there so many songs about rainbows
and what's on the other side?
Rainbows are visions, but only illusions,
and rainbows have nothing to hide.
So we've been told and some choose to believe it.
I know they're wrong, wait and see.
Someday we'll find it, the rainbow connection.
The lovers, the dreamers and me.

Who said that every wish would be heard
and answered when wished on the morning star?
Somebody thought of that and someone believed it.
Look what it's done so far.
What's so amazing that keeps us star gazing
and what do we think we might see?
Someday we'll find it, the rainbow connection.
The lovers, the dreamers and me.

All of us under its spell. We know that it's probably magic.

Have you been half asleep and have you heard voices?
I've heard them calling my name.
Is this the sweet sound that called the young sailors.
The voice might be one and the same.
I've heard it too many times to ignore it.
It's something that I'm supposed to be.
Someday we'll find it, the rainbow connection.
The lovers, the dreamers and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