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神學生外﹐我還是一個放射治療師。
在他們人生其中一個最困難黑暗的時候﹐能夠帶著祢給我的笑容陪他們走這一小段路﹐是我的福氣。
很愛他們﹐因為他們全都是那麼被祢愛著﹐祢又總愛混在他們中間﹐叫我常常冷不防遇見祢﹐更被祝福的﹐不知道是他們還是我。
雖然工作環境算不上最好﹐但單純地相信﹐不論外在水平如何﹐這個小小的我只要盡心愛護病人就夠了。
但那個散漫的制度和工作文化就像潛伏在暗黑森林的妖怪﹐伺機要吞吃我趕著的那群漫爛無知羊兒。他們是這樣全心全意地相信著我們﹐我一直步步驚心﹐抓著那根瘦小的樹枝﹐拼命地守護他們。
有時候我也會犯錯﹐有時我會趕得及到前頭打掉妖怪的爪子。
但昨天﹐突然驚覺在我不察覺時﹐妖怪狠狠地咬了我的羊一口。
我看著自己的一雙手﹐在白色巨塔內﹐這雙手太小了﹐單我一個人根本無法確保他們的安危。
在這個陰天下著微雨的下午﹐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哭了好久。
無國界醫生前主席James Orbinski在他的書An imperfect offering 和紀錄片Triage中﹐深恨痛絕那些逼得成千上萬民眾陷入飢荒﹑戰亂﹑痛失親人的國家決策和制度﹐又叫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殘忍地把人命分作treat immediately, treat in 24 hours, 和 irretrievable. *
他認為不但需要站在前線救治﹐改變決策和制度才是根治的施藥。
回到一流醫院工作的念頭﹐在那天第一次冒起。
我痛恨那個沒有盡責保障病人的制度 ﹐究竟要怎樣的醫療事故﹐才會令他們願意正視這個部門應有的嚴謹?
Orbinski說﹕ 一次在盧旺達內戰﹐遍地飢荒疫症﹐Baidoa 全區只有3個醫生﹐無國界醫生的feeding centers十分吃重﹐連Orbinski也染上疫病。他給送到奈羅比的醫院治理﹐康復後MSF給他一張回加拿大的機票。他望著鏡內的自己﹐他明白了一件事﹕I could not live with who I would be if I did not go back (to Baidoa).
一走了之﹐抑或繼續站在破口守望 ?
是前進﹐是撤退? 祢說﹐我要怎樣才不會以後的日子無法面對自己?
Orbinski說﹕ As difficult as it may be, the struggle matters. And it can achieve something."
在等候之時﹐我情願作那不完美的祭在祢面前﹐守候。